我小時候住在榛子溝,榛子溝是大興安嶺南麓濟(jì)沁河畔一個小山村,自然是以盛產(chǎn)榛子而得名。那里有我少年美好的回憶,尤其使我至今難忘的是養(yǎng)的那只小狗——阿利。
在榛子溝,土狗通常是沒有名字的,有的也就是大黑、大黃、四眼兒,以其毛色和長相特點(diǎn)隨便叫個名字。但阿利是個例外,因為我喜歡牠,我的乳名叫利,便給我的狗在我的乳名前加一阿字,“阿”字表示尊稱,取名阿利,可見我對牠的喜歡。
阿利的外表十分可愛,牠白鼻梁,黑身段,白肚皮,白尾巴尖兒,眼神里透著聰明和善意。它總是在我身邊歡快地跑來跑去,用溫暖的身體蹭我的腿,讓我感受到無盡的歡樂和溫馨。
我愛我的阿利,可以說我和阿利是行作相隨,吃喝同食。
阿利非常懂事。它似乎總能理解我的心情,牠能看出我的喜怒哀樂。當(dāng)我開心時,它會在旁邊跳躍嬉戲,與我一同分享快樂;當(dāng)我難過時,它會靜靜地趴在我身邊,用柔軟的舌頭輕輕舔我的手,仿佛在安慰我。它還會在我需要安靜的時候,自己找一個角落安靜地待著。阿利特別通人性,每當(dāng)我放學(xué)的時候,牠就會提前等在大門口,望著我放學(xué)的方向。當(dāng)牠看到我時,就會興奮地奔向我,撲進(jìn)我的懷抱,好像在說你可回來了,我太想你啦!可見我們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。
那時,農(nóng)村的生活很艱苦,連豬食都不舍得給狗吃。我心疼阿利,偶爾會偷偷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它。它吃東西時總是小心翼翼,看母親的臉色,讓我更加心疼。
阿利陪伴著我一起成長,我上山采摘榛子、刨藥材牠都跟著我作伴,有阿利的陪伴我一個人在山上也不寂寞也不害怕;有時姐姐上山干活兒牠也陪著,晚上我和姐姐出去辦事阿利會跟著保護(hù)我們,阿利給我們安全感。
鄰居大黑
我的阿利陪我度過了無數(shù)快樂的時光,可以說阿利是我少年最好的伙伴。
然而,有一天,公社下令不讓養(yǎng)狗,村里要來打狗隊了。那天,我的阿利沒有像往常一樣來接我,我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。
阿利被死亡了。我傷心欲絕,淚流滿面。那時,所有的家庭食物都非常匱乏,人們都在為生存而掙扎。盡管我知道吃阿利的肉是不應(yīng)該的,但在那個腹中極度缺油水兒的時代,我還是禁不住誘惑流著淚吃了阿利的肉。
阿利的皮我一直保留著,偶爾我會躺在上邊回想我們一起的日子,它成為了我對阿利的唯一念想。時至今日,每當(dāng)我看到狗就會想起我的阿利,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思念和懊悔。從那以后,我再也沒有吃過狗肉。
在這個世界上,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,狗是不自私不拋棄你的朋友。許多年后,我讀諾貝爾文學(xué)獎暨普利策獎得主、20世紀(jì)最偉大的劇作家之一的尤金·奧尼爾的絕世佳作《一只狗的遺囑》,作品寫出了他與狗的人狗情未了的故事,我想起阿利情不自禁為之動容。狗是動物里最能體現(xiàn)儒家所提倡“仁義和感恩”的。狗之所以會成為十二生肖之一,也許就因如此。
榛子溝外濟(jì)沁河
阿利雖然已經(jīng)離開我50年了,但牠在我的記憶中永遠(yuǎn)占據(jù)著重要的位置。它的忠誠和陪伴,讓我懂得了珍惜和感恩。我會永遠(yuǎn)記得我的好狗阿利,牠是我榛子溝少年時光中最珍貴的一部分。今天,我用文字的形式讓牠仍然活在這個世界里。
2024年5月31日 高碑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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