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城的護(hù)城河旁,常聚集著不少地攤。大都是賣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,針頭線腦,淘米筐子,也有賣舊書舊報和粗瓷碗盆的。閑來無事的時候,我喜歡在那里逛逛,淘尋一些有趣的小物件。
周末,我照例來到護(hù)城河旁的地攤區(qū)閑逛。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,很是愜意。忽然,一個角落里的攤位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攤主是個老人,她的攤位上擺放著幾雙手工布鞋,色調(diào)樸素,帶著一股熟悉的氣息。
我走過去,蹲下身來,捧在手里,細(xì)細(xì)端詳著。這些布鞋款式簡單,鞋面色彩偏暗,鞋底厚實,針腳細(xì)密,每一針都縫得緊實且工整。這樣的鞋子,我再熟悉不過了--它們像極了祖母當(dāng)年為我納的老布鞋。那一刻,我的心底起了波瀾,記憶如潮水般涌來,把我?guī)Щ亓四切┻b遠(yuǎn)的日子。
小時候,家里人的鞋子幾乎都是祖母手工縫制的千層底布鞋。祖母的布鞋沒有什么精致的款式,鞋面的布料通常是舊衣服改造的,顏色大多是黑色、灰色或深藍(lán)色。盡管顏色沉悶,樣式簡單,但穿上這樣的鞋子,卻總能讓人感到一種踏實的溫暖。祖母常說:“鞋子嘛,花哨沒用,結(jié)實、耐穿才是最重要的?!蔽抑两裼浀盟@句輕描淡寫的話,好似在提醒我們生活中的本真和質(zhì)樸。
晴好的天氣里,祖母從柜子里拿出一大堆舊布料,鋪在院子里的竹椅上,然后招呼我們過去,開始測量我們每個人的腳。她一邊比量,一邊嘴里念叨著:“得給大哥的鞋做寬點兒,他的腳大;小妹的鞋做緊點兒,走路不會掉?!蔽覀児怨缘貒谒磉?,一張張小臉笑得燦若春花,心里竊喜著:用不了多久,就會有新鞋子穿了。
小時候,我最愛圍在祖母身邊看她納鞋底。她坐在老舊的竹椅上,戴著老花鏡,瞇著眼,手中的針線在布料上靈巧地翻飛。她會把一塊塊舊布疊好,用漿糊一層層地粘牢,再用粗線一針一線地納成厚厚的鞋底。鞋底往往需要墊上好幾層布,結(jié)實耐穿,走在山路上也不會硌腳。每一道針腳,祖母都縫得極為用心。我常??吹萌朊?,覺得那針線在祖母手中有了生命。
記得有一年的冬天,特別冷。上學(xué)的路上,我的棉鞋不知怎的刮開了個口子。刺骨的寒風(fēng)順著鞋口灌進(jìn)來,腳底一片冰涼,走路時連腳趾都凍得發(fā)疼。放學(xué)回家后,我把鞋的情況告訴了祖母。她看了看,皺起眉頭,拍拍我的手:“明天別穿這雙鞋了,奶給你做雙新的。”
那天晚上,她坐在昏黃的燈光下,一針一線地趕著為我納鞋底。燈光映在她蒼老的臉上,皺紋如年輪般層層疊疊,手中的針線在厚實的布料間穿梭自如,屋里的寒氣并未影響她的速度與手藝。第二天,一雙厚厚的老布鞋出現(xiàn)在我的床邊。祖母笑著說:“快穿上試試,保準(zhǔn)暖和。”我迫不及待地穿上那雙布鞋,果然,腳底暖烘烘的,一下子驅(qū)散了寒冷。我至今記得祖母當(dāng)時臉上的微笑,那是一種看見孩子安心后的滿足。
時間飛快流逝,我長大了,離開了家鄉(xiāng),去了遠(yuǎn)方追求夢想。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,精美的鞋子不勝枚舉,我早把祖母納的老布鞋扔到了雜物間。有次回家,祖母問:“鞋子穿得合腳嗎?要不要再給你納一雙?”我答:“不需要了,奶,外面鞋子很多。”祖母聽了,愣了一下,隨后訕訕一笑,說:“可不是,外面的鞋子是多了……”那一刻,她意識到我已不再需要她納的布鞋了,而我卻沒有注意到她的落寞。
祖母去世后,我收拾她的柜子時,在里面發(fā)現(xiàn)了一雙納好的布鞋,尺寸剛好合我的腳。我知道,這是祖母為我準(zhǔn)備的,又怕我不愿意穿,所以一直藏在柜子里。頃刻間,我的鼻子酸了起來。
站在護(hù)城河旁,我輕輕撫摸著手中的布鞋,立即買了一雙穿在腳上。恍惚間,祖母的氣息從時光的另一頭飄然而至。那是一種無聲的力量,像布鞋的針腳一樣,密密實實地纏繞在我心頭,讓我感受到腳下的踏實與幸福。(新疆榆樹嶺煤礦 馬浩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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